“是真的。”
男子的表情非常真诚，看不出丝毫破绽。
忽而升起的白雾覆盖住怪物的身影。
隔着雾气，清净依稀瞧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朝自己走来。随着脚步声渐近，维丝仅用布巾遮挡的曼妙身躯毫无保留地映入眼帘。
“你想谈什么？”
“想请你和我们做个交易。”
“什么？你疯了吗？”扛着囡囡回到阵法前的少女觉得难以置信。她指着维丝，提醒清净：“刚刚她可是要杀你女儿，现在阵法已破，你不直接杀了她，还要做什么交易？”
清净沉默数秒，“她始终没伤到囡囡，我又怎能计较？”
“不计较？那你要等人死了才计较吗！”
“坏女人，不准凶阿爹！”囡囡摆脱她的束缚，像只刺猬般挡在她跟前瞪她。
清净没作出回应，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维丝身上，这才发现对方正盯着魔虎看，眼神相当危险。
“我和这只魔虎是在阵法中遇见的，不只是从何逃窜而来，倒也不伤人，所以我就让它跟着了。”清净随意找了个解释敷衍。
这时候，布莱克回到维丝身边，脱下外套披上姐姐的肩膀，随后安静地站到一旁，垂着脑袋沉思，一语不发。
维丝也没开口，因此接下来的时间，都是清净一人在发言。
他提出的交易，是要用柳云叶的线索换取他们在魔界的行动自由，原因是他不想被魔族监视，造成女儿的负担和心理阴影。
维丝现在并未完全相信他，而且他刚刚破了岩石阵，如今草木皆兵的魔族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，即便不限制人身自由，也会派人来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。
以上假设还是在他们是人类，被魔族视为贵宾的基础上做出的结论。
若他们是魔族，恐怕早已被灭口。
这就是魔族，宁枉毋纵。
“柳云叶的线索？是什么？”维丝激动地问。
清净神秘一笑，看了一眼后方的少女，“恐怕是不能在这里说，我要求觐见你们皇都的高层人士，只有他们应允了我的要求，我才会说。”
维丝冷哼，却不敢怠慢，拿出通讯器联络皇都的高层。
接通时，清净隐约听见一丝吵杂声，维丝联络的人所在之处，似乎处于混乱之中。
维丝走到不远处，低声和上司通话。
“你真是令人失望。”一旁的少女忽然开口，脸上是满满的哀怨。
清净朝她鞠躬道谢：“多谢小姐刚刚解救囡囡，此恩必报，如果小姐你之后有什么难处，就通知清净，清净一定在所不辞。”
“我想嫁的人不想娶我算一件难事吗？”
“……”
“什么嘛，我就知道你只是在说漂亮话！”少女不悦地娇嗔，随即自暴自弃，说了句：“梓。”
清净不理解她的意思。
“记住本小姐的名字，我叫梓！以后叫我的名字，我就当你还了这个恩。”
清净觉得不妥。
救命之恩，用唤名字来换，这要求未免太低，对梓不公平，可少女却坚持，逼着他答应此事。在他维诺地喊了声“梓”后，少女露出满足的表情，让他有种罪恶感。
看她这么自来熟的模样，想必和柳云叶相识。
难道……柳云叶从来没叫过她的名字吗？
趁着维丝还在通话，清净轻抚魔虎的毛发，想让它尽早离开。
“你走吧！若是她想抓你的话，你又该受罪了。”
魔虎似乎点了点头，继而渐渐变得透明，最终消失。
手中柔软的触感仍未消失，清净深吸一口气，确认魔虎的气息确实消散了。
“我知道该怎么做了。”
维丝走回来时并未因魔虎小事而吃惊。
“他们让你们跟我一起回去。走吧！”她走到梓身前，一把夺过梓插在腰间的刀柄，嘲讽似地一笑，“这可以还给我了？”
梓没任何动作，显然并不在乎东西被拿走。
维丝走在最前方，身后跟着始终沉默的布莱克，清净等人紧随其后，在荒地之中展开旅程。
魔族的瞬间移动必须事先画好阵法才能启动，因此他们必须步行。
清净很着急，但是用加速符咒又会让人怀疑他们别有目的，只能暂且按捺心中的焦躁，边行走边祈祷老婆的平安。
不知道老婆醒了没有，有没有好好吃饭？
白医生有没有好好照顾它？
它醒了没看到我会不会哭？
清净的脑子全都是食人妖草的身影，表情也随着心中所想之事变幻。
“阿爹又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事？”囡囡挑眉。
为了获取情报，清净和囡囡之后便和维丝并肩行走，试图问出皇都的情报。
“无可奉告。你去了就知道。”
维丝的回答始终如一。
“那你们的皇室收藏室能参观吗？我听说里面藏了很多稀有之物。”清净问。
“不能。”
囡囡嘟起嘴唇，对维丝的答案很不满意，“为什么？如果开放参观的话一定能赚很多钱呢！囡囡的话一定会开放……”
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清净不解，转头过去看时惊见血红的液体朝自己喷洒而来，溅了他整张脸。
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，时间仿若静止，周遭安静得可怕。
清净眼睁睁看着维丝将一把短刀从女儿胸口处拔出，鲜血洒落一地，而他的囡囡也随之跪倒在地，接着倒下。
他没听见女儿的痛呼声。
她双眼紧闭，像是睡着了般，嘴角挂着血痕，血液源源不绝地从她身下冒出，染红大地。
“囡囡？”
事情发生得太快，清净甚至还反应不过来。
直到后方传来梓的怒骂声，他才回过神来，冲到女儿身旁，将女儿抱在怀中，试图替她止血。他惊慌失措地拿出治愈符咒，将好几张交叠，贴到囡囡胸前。
金光闪现，但血依旧在流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
为什么没效？
他偶然瞥见符咒上的咒文。
那是恢复体力的符咒，不是治愈符咒。
他为了节省空间，也为了能多带一些加速符咒和恢复符咒，将治愈符咒都遗留在医馆内。
“不要……囡囡……”清净的言语中带着哽咽，也承载着悔恨。
即便是不死族，重要器官受到伤害，也会死亡。
他为什么不带治愈符咒？
清净的脑子一片空白。
与此同时，梓一脚踹开那个伤人凶手，不悦地吼出声：“你不是要带我们去见高层的吗？”
“和柳云叶相关的都必须死。他在胡说八道，应当处以极刑，这是上头的命令！”维丝说。
梓气得开始蓄力，眼中难掩杀意。
“你！刚刚他好心放过你，你就是这样对他的？你真以为，他怕了你吗？本小姐告诉你，就算他怕，我也不！只要他一声令下，你的脑袋，我随时摘下来。”
她爆发出来的灵力证实了她并非在虚张声势，可维丝依旧念叨着：“和柳云叶有关的，我都不会放过！”
语毕，她拿着刀朝清净冲去。
然而，她的刀还未刺中目标，对方却换了个人。
男子抱着女儿站起，面如死灰地转过头来，墨发被微风吹起，盖去他半张脸。
刹那间，维丝红了双眼，杀意更甚。
“……柳云叶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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